二十九章-《算尽商途,唯她乱我平生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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仅一瞬,她眼神逐渐失焦,状若疯魔。凄厉地笑声伴着戏腔陡然乍起:
“可怜我啼血染透薛涛笺…”她抄起床头烛台砸向梳妆台的镜面,裂痕将镜中人劈作两半。唱词在镜面碎裂中陡然转沉,“十指连心写断肠篇!”
她踉跄着起身,失魂地走到桌上,捧起香炉,炉灰如溪钱般随着她扬起的袖口洒成惨白漩涡:“恨只恨薄幸郎折断琵琶弦…”
脚尖忽又移着鬼步围着屋缘快速打转,那声音凄厉地像女鬼在嚎哭:
“且将这冷香灰砌作断情冢…”
“咒他生生世世寒衾梦不成!”
沫儿也顾不得惊吓了,扑上去,就锁她脖颈,想将人拖走。杜鹃奋力挣开禁锢,转身又去扯月洞门的珠帘,上百颗珠子“嘀嘀嗒嗒”滚落在地,如进出的快板般给她伴着奏:
“说什么牡丹艳压三春宴…”
“不过是妙娘算的百日钱!”
最后一句唱词混着鸟笼坠地声,画眉惊飞。她兰指翘起,“且看这金漆笼中鸟…”指尖缓缓转向苏小乔,侧头讽笑:“来日也作阶下残朱钿!”
玉莲进来时正撞见满地狼藉,叉腰就骂:“两个吃白饭的死蹄子!等这腌臜货,把屋拆了才动弹?”
影儿赶紧扑上去把人箍住正要往外拖,反被咬住手腕子疼得她嗷嗷叫,沫儿见状也上前帮忙,三人瞬间扭作一团撞翻了屏风,直至庄子过来,才把人拖出去。
苏小乔盯着满屋狼藉,在转头看看床褥上被撕开的大口子,突然觉得心肝脾肺肾都被人掏出来践踏过一般。
玉莲沏了茶递去:“夫人甭跟那疯婆子较劲,破鞋烂袜的,翻得起什么风浪!”
那盏安神茶腾起的热气,熏得苏小乔眼底发潮:“原是我痴....明知瓦上霜不能当珍珠粉抹脸。”
外头仍隐隐传来杜鹃沙哑的哭嚎,声声都像浸了血的刀子,把人的心剜地支离破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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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漏刻敲过子夜,苏小乔刚歇下,外头就传来阿辉的唱喏:
“福爷到——牡丹阁掌灯!”
苏小乔由着婢女为自己整衣、挽髻。那半月的规矩,倒是让她性子温顺了不少,乍眼一看真有几分头牌红姑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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